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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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哲学关于部分与整体一般与个别、统一性与多样性的一对范畴。最早明白地以“一多”作为一对范畴使用的是佛教华严宗。在华严宗哲学体系重要部分之一的“十玄门”中,就有一门称为“一多相容不同门”。华严宗关于“一多相容”的论证十分烦琐,简要地说:

(1)指总体与各部分的关系,总体包含各部分,叫做“一即具多名总相”;各部分不同于总体,叫做“多即非一是别相”。

(2)指某个个体与其他个体相互包含的关系。即所谓“一中多,多中一”,“一即多,多即一”,“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等。其中又细分为各种情况的一多关系。如一物与万物之间的一多关系,同一物体中一部分与其他各部分的一多关系等等。这是华严宗发挥得最充分的部分,它以此为其“事事无碍”的理论作论证。

(3)指理事的关系。理是一,事是多。两者的关系是:“一一事中,理皆全,非是分遍。何以故?以彼真理不可分故”,“以理无二故”。因此,“以一理对一事多事,相望齐遍无碍”。这里涉及到一般和个别、本体和现象的关系问题。华严宗大师们在说明此问题时经常引用《华严经》所说的:“法性在一切处,一切众生及国土”。所谓理一而全体入于事的思想,对宋明理学“理一分殊”的观点有一定影响。华严宗关于一多相容的思想,是围绕着该宗的基本教理,即无尽缘起、圆融无碍展开的,带有严重的相对主义倾向和鲜明的佛教神学玄虚、烦琐的特点。

在先秦以来的中国传统哲学中,许多思想家也都探讨过相当于上述第三方面的一多关系问题,但都是用“一”与“万”、“寡”与“众”或“少”与“多”等概念表述。讨论的问题大致可分为两个方面:

(1)从宇宙生成论方面讨论万物的共同始源及其化生、繁衍过程。如《老子》讲“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认为宇宙的演化是由“道”生出“一”,然后分化、繁衍为“万”的过程。关于《老子》讲的“一”,后世学者理解不同。联系《老子》“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句,有人认为“一”相当于“有”。《庄子·知北游》中释“一”为“气”,说“故曰通天下一气耳,圣人故贵一”。《淮南子·诠言》中说:“一也者,万物之本也,无敌之道也。”将“一”与“道”等同。河上公《老子注》中,以“太和之精气”、“元气”释“一”,同时认为“一”是“道”之子。王弼《老子注》以“无”释“一”,说:“万物万形,其归一也,何由致一?由于无也。由无乃一,一可谓无”。还有以“太极”,以“元”等释“一”,与万物相对待,如董仲舒在《春秋繁露·重政》中说:“惟圣人能属万物于一而系之元也”,“元犹原也”,“故元者为万物之本”。但他没有说明“元”的性质是什么。后汉何休则明确解释说:“元者,气也。无形以起,有形以分,造起天地,天地之始也”(《春秋公羊解诂》)。北宋邵雍以太极为一,他说:“太极一也,不动;生二,二则神也”;又说:“太极既分,两仪立矣。……是故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十分为百,百分为千,千分为万”;“合之斯为一,衍之斯为万”(《观物外篇》)。他以数之二倍法,构造出一套由一至万的宇宙生成理论。周敦颐亦以太极为一,通过阴阳、五行构造了由一至万的宇宙生成理论。他说:“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图说》);“二气五行,化生万物,五殊二实,二本则一。是万为一,一实万分。万一各正,小大有定”(《通书》)。

(2)从本体论方面讨论事物的统一性与多样性或本体与现象之间的关系。王弼认为:“一,数之始而物之极也”(《老子注》三十九章)。所以说:“事有归,理有会。故得其归,事虽殷大,可以一名举;总其会,理虽博,可以至约穷也。譬犹以君御民,执一统众之道也”(《论语释疑》)。王弼这些说法,都是从他的举本统末、“守母以存其子”的根本观点推导出来的,强调多样的事物必需有一个统一的存在根据。这种观点在宋明理学家中有进一步的发展。如二程就反复强调天下只有一个理,“万物皆是一理”,故“一物之理即万物之理”。朱熹则有更为明确的论述,他说:“宇宙之间,一理而已。天得之而为天,地得之而为地,而凡生于天地之间者,又各得之以为性”(《朱文公文集》卷70)。又说:“万物各具一理,万理同出一原”(《朱子语类》卷18)。这些都是以“一”为本,以“万”为末的。王夫之也十分强调“一以统万”,他不同意《老子》“道生一”的观点,认为“道一而已矣,一以尽道矣”,“一该万矣,万为一矣”。所以他说“一以统万,达天者也”,“天居一以统万,圣合万而皆一”。这是以道释一,以天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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