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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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先后与五代、北宋并立。辽朝与中原王朝间有过多次战争,也有过长时期的和平相处与友好往来关系,双方在经济方面相互交流,在文化方面相互吸收。当时还处于从奴隶制向封建制过渡的契丹族,更多地接受中原和江南地区先进的汉族文化。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建国不久即立孔庙,亲临祭祀。太宗耶律德光灭晋入汴,将晋方伎、百工、图籍、历象、石经、铜人、明堂刻漏、太常乐谱等悉送上京,北归时以中朝文臣冯道、和凝、李澣等从行。圣宗耶律隆绪以后,国势日盛,与宋盟好,使命交通,往来频仍,并且在国内实行科举考试,汉文化的影响,更加广泛深入。朝廷刻印颁行《五经传疏》、《史记》、《汉书》等汉文典籍,民间也贩入许多书籍。兴宗重熙间曾诏译群书,萧韩家奴将《通历》、《贞观政要》、《五代史》等译成契丹文字。

《辽史·文学传序》说:“太宗入汴,取晋图书、礼器而北,然后制度渐以修举。至景、圣(景宗、圣宗)间,则科目聿兴。士有由下僚擢升侍从,骎骎崇儒之美。”明确指出大量吸收中原文化对辽代文化发生的深远影响。汉文化在辽国,一方面被直接采用,一方面则作为借鉴。契丹人和汉人以及其他各族人民在固有的文化基础上共同创造了具有民族特色和时代特色的辽文化。辽文化在史学、文字、艺术、文学等方面取得了可观的成就,对祖国历史文化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辽代文学深受先秦以来特别是唐宋文学的影响。唐宋文学家在辽朝影响较大的是白居易和苏轼。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长子东丹王耶律倍寓居后唐时自署乡贡进士黄居难字乐地,耶律隆绪在所作诗中称“乐天诗集是吾师”,并亲以契丹大字译白氏《讽谏集》,令群臣诵读。苏轼的作品亦深受喜爱,他的《眉山集》问世不久,范阳书肆便有了翻刻本,当时人就指出:“子瞻名重当代,外至夷虏,亦爱服如此。”(王之《渑水燕谈录》)

契丹原本通行汉字,建国后又相继创制了契丹大、小字,以后契丹字和汉字同时并用。写作诗文,一般使用汉字,也使用契丹文字。辽代文学中,汉文文学和契丹文文学同时并存。近几十年来,契丹文哀册、墓志和铜镜刻诗陆续发现,解读工作也取得很大成绩,萧韩家奴和耶律固是写作契丹文文章的大手笔。寺公大师的《醉义歌》,原本是一首用契丹文字写的长篇诗作。耶律楚材译写此诗在序中称誉作者“长于歌诗,其旨趣高远,不类世间语,可与苏、黄并驱争先耳”。反映出契丹文学和汉文学的密切关系,同时表明契丹诗歌已达到相当高的水平。

写作诗文,始于建国之初。中原入辽的汉族文士如韩延徽、李澣、赵延寿等,有所撰著。一些契丹贵族,濡染于唐代文风,也颇喜吟咏。圣宗以后,文化日益繁荣,文学发展很快,作者渐多,写作技巧日趋成熟。辽代诗文别集见于记载的,即有十余种。有些别集卷帙已颇繁富,收诗或至千篇。但由于辽朝“书禁甚严,传入中国者法皆死”(沈括梦溪笔谈》),并曾明令禁止民间私行刊印。天祚末年,战祸陡起,大批著作,散失殆尽。所以后世所传甚少。辽亡国以后,到元朝方有人开始缀辑辽代典籍,明末清初,又有些人注意辽代艺文,收集整理,补撰《辽史艺文志》,辑录辽代佚文。然而今日所能见者,仍属寥寥,其中且多官方文书和从地下发掘的碑铭塔记。辑录的成果,集中反映于今人陈述所编《全辽文》中。

辽代文学作者多是帝王后妃和朝廷重臣。耶律倍是契丹族第一个大艺术家,他知音律、善书画,工辽、汉文章,曾作《征渤海凯旋献歌》、《乐田园诗》、《海上诗》等。其子平王隆先,博学能诗,有《阆苑集》行于当世。辽太宗耶律德光工书能文,尝至弘福寺,见观音画像,制文题壁,颇能动人。辽太祖阿保机弟迭剌之孙耶律琮能骈文,其警句曾在宋朝士人中流传。圣宗耶律隆绪、兴宗耶律宗真、道宗耶律洪基,也喜吟咏。隆绪有御制曲百余首。洪基文学修养尤高,有《清宁集》,其作品颇为后人所注意。

辽代文学中引人瞩目的是契丹妇女作家。契丹人以鞍马为家,后妃往往长于射御,参加军旅田猎,其中亦不乏聪敏秀慧的闺阁才人。道宗宣懿皇后萧观音,天祚之妃萧瑟瑟,秦晋国妃萧氏和耶律常哥皆以诗文著称。萧观音的《回心院》、《咏史》、《谏猎疏》等作,后人评价甚高。秦晋国妃萧氏有《见志集》。陈觉《秦晋国妃墓志铭》中说:“其歌诗赋咏,落笔则传诵朝野,脍炙人口。”常哥能诗文,曾写迴文诗讥讽权奸。萧瑟瑟生活在辽朝末年,忧国伤时,作歌诗讽谏天祚帝:“勿嗟塞上兮暗红尘,勿伤多难兮畏夷人。不如塞奸邪之路兮,选取贤臣,直须卧薪尝胆兮,激壮士之捐身。可以朝清漠北兮,夕枕燕云。”“丞相来朝兮剑佩鸣,千官侧目兮寂无声。养成外患兮嗟何及,祸尽忠臣兮罚不明。亲戚并居兮藩屏位,私门潜畜兮爪牙兵。可怜往代兮秦天子,犹向宫中兮望太平。”(《辽史·萧瑟瑟传》)两诗书愤斥奸,分析了当时辽国在面临的危亡形势。

辽代著名的作家还有萧柳、萧孝穆、耶律资忠、刘经、杨佶、耶律庶成、耶律良、耶律孟简和王鼎等人。他们的作品绝大部分现已不存。

辽代的民间故事、历史传说和歌谣、俗讲等口头文学也很丰富,然而几乎全部失传。较著名的青牛和白马的传说、黄龙的传说等也只知其故事梗概。从尚能见到的几首民歌中可以看出朴质活泼的特色。如天祚末年的《国人谚》:“五个翁翁四百岁,南面北面顿瞌睡。自己精神管不得,有甚心情管女直。”辛辣形象地讽刺了昏庸无能的最高统治集团。亡国后遗民的《投坑伎诗》、《臻篷篷歌》等也极富意趣,新颖别致。

现在可知的辽代文学作品多反映贵族社会生活和统治阶级内部矛盾。有些作品表达了希望南北两友好相处的诚挚愿望,描绘出北国人民的生活图景,具有浓重的地方色彩和民族情调。辽代文学总的成就虽然在历代文学中显得逊色,但它仍然是中国文学史中的一个环节,对金、元乃至清代,甚至外国都发生过一定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