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维熙:心似湖水淌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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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旬作家丛维熙自1979年重返文坛,以《大墙下的红玉兰》轰动,至前年一至八卷400多万字《丛维熙文集》精装本面世,已出版了50多本书,充分说明丛维熙对文学创作的执着精神。正如他自己所说:“在文学这座大山面前,任何作家都会高山仰止。在车水马龙,灯红酒绿,色彩缤纷的大千世界面前,作家的心态像湖水而不像海水,要不受时尚冲击,不被时尚所左右,始终如一地挚爱着自己的事业”。

在当代中国文坛,丛维熙先生是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作家。1933年出生,1956年因创作长篇小说《南河春晓》被错划为右派,从此开始了长达20年的劳动改造,从24岁到44岁,他在那7300多个漫长的日日夜夜里,在大墙内外当过煤矿、铁矿掘井工,砖窑制坯工、出窑工,化肥厂车工和漂粉工……若是换了别人,怕是愁都愁死了,悲也悲死了。

尽管丛维熙有着非同一般的苦难经历,但生活中的他很乐观。拿得起放得下,没有他心里装不下的事。他不仅挺过来了,而且越活越高兴,越活越结实。他的说说笑笑有很大的包容量,有的让人一笑了之,有的让人在大笑之后,回味无穷。中国自古以来就有“笑一笑,十年少”之说,这是国人几千年来对生活的一句总结,之所以强调笑在生活中的作用,也是因为生活中有太多太多悲楚事情的缘故。为了驱赶心灵的阴影,就要笑对一切所遭遇的不幸。

写作、读书之外,丛维熙业余的兴趣大致可以归纳为三个:一是他对体育痴迷,中国足球队的每一场悲喜剧,常常影响他个人的喜怒哀乐。二是他在青年时代有过一段时期迷恋音乐,学过钢琴。除了两种自娱身心的爱好之外,第三个爱好便是“码长城”了。白天创作一天,晚上去搓搓麻将,对他来说是一种精神上的调节。除了以上三大爱好之外,另一较为亲密的东西就是酒了。丛维熙能喝酒并爱酒。在他家的酒柜里,摆满了各种酒,除了中国八大名酒之外,还有许多广而告之中的名牌酒。每有客人莅临,他总是要“逞能”——大显英雄本色。昔日曹孟德在《短歌行》中曾留下“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的豪迈诗章。此诗当为堂堂血性男儿提神补气。丛维熙就是被《短行歌》诗魂征服者之一。由此,他是十分崇敬古代造酒女神狄仪和男酒神杜康的。

“大墙文学”之父丛维熙对酒文化很有研究,研究越深入,越觉得中国的酒文化源远流长。“名士好品酒,豪客喜饮醪。最庞大的酒客是老百姓,‘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为数不多。于是,喝酒者自然地产生了五个档次:上等的品酒中之真趣,谓之酒仙;二等的喝出了酒中之正气,谓之酒圣;三等的以酒论诗、以酒交友,谓之酒君子;四等的爱喝酒,见酒必喝又品不出酒的韵味,谓之酒徒;五等的嗜酒如命,迷失本性狂饮烂醉,以致败家毁业,谓之酒鬼。”此论可谓一语中的。近年,他还写过一本以酒命名的长篇小说——《酒魂西行》。

北国严冬时节,一杯烈酒进肚,手脚暖,血撞胸膛,此种乐趣,实为神仙般的享受。丛维熙有酒不愿独斟,除常赠文友之外,还爱邀艺林好友,喝个痛快。一次,丛维熙邀请一批好友来家中喝酒,为了增加酒嬉之趣,丛维熙在客人畅饮真茅台之际,将一瓶老家产的“玉田老酒”偷偷倒入另一个茅台空瓶之中。他的用意,不外捉弄文友中自喻为酒仙、酒圣的朋友,不想有人连连称道,说假茅台酒是真的,真茅台酒是假的。此张冠李戴、阴阳颠倒之酒言可谓是一曲文坛佳话。

丛维熙着装很随意,无法归属新潮男性行列当中。他研读过佛学方面的书籍,认为禅文化的灵魂,是禅在具体运用中所表现出来的虚灵不昧的意境。其表现形式多种多样,诗歌、绘画、书法、茶道、园林、建筑、语言、服饰、饮食等,种种文化现象和生活内容,都是禅的载体。

乐观、轻松的心态是老年人身心健康的重要砝码。丛维熙认为,一个人不能太爱自己,也就是不能太在乎自己。过分的爱自己,反而会失去很多东西。所以,丛维熙有一条自撰的生命运算方式:上帝什么时候招呼,咱就什么时候跟着他走。花费在苦练筋骨上的时间,和延长寿命的时间大约等同一致。他自知这种理论谬之以极,全然与当今保健要求相悖。但我们从中不难看到,他的心态恰似平静的湖水,能经常保持平常心,亦有可取之处。

虽然年事渐高,但丛维熙却有三多:吃得多、睡得多、游得也多。每年立秋过后,丛维熙便离开京城,远行旅游。他去过国内外许多地方,领略过许多风景名胜、风土人情,在优美的山川湖海面前,丛维熙觉得犹如面对一首无言的诗,让他痴迷,让他沉醉。他还到乡间去寻找秋声,他觉得这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因为秋天云白天蓝,天地间没有浓妆艳抹,绽露出春和夏所没有的清纯。他觉得他能活到人生四季中的秋季,实属是不幸群落中的一个幸运儿,因为许多人的生命都在苦难中化为宇宙之间的灰尘了,而他却能像童年时那样,倾听来自大自然的秋声秋韵,真是一种非常可贵的享受。为此,他特别喜欢CCTV“夕阳红”节目序曲中的歌词:夕阳是迟到的爱,夕阳是未了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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