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调不离口——给平凡的生活谱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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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是电影、电视剧这类综合性艺术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作曲家根据情节的需要,要谱出不同的乐曲。电影和电视剧中的人物活动,在乐曲的配合下,显得更加有声有色,激动人心。

在现实生活中,普通人的活动是无人给谱曲的。但别人不给谱曲,自己可以谱曲。这个曲子就是随兴而出、率意而哼、吟、唱出的小调

唐朝大诗人李白在脍炙人口的诗篇《赠汪伦》中,以情真意切的话语咏道:“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踏歌”是什么?今人注释说,是指“歌唱时脚踏地为节拍”。这种形式,肯定不是放开嗓门引吭高歌,而是一种兴之所至的自吟自唱。以脚踏地为节拍既是一种习惯,也反映了歌者其时是全身心投入的。从李白的诗句中,我揣摩汪伦一定是一个清逸、放达、乐观,经常以这种形式自吟自唱、自得其乐的人。

从古到今,社会各个层面之中,有类似习惯的人是很多的。

《三国演义》描写刘备三顾茅庐,是书中十分精彩的篇章。刘备前两次去隆中,都遇到了“歌者”。第一次,“玄德同关、张并从人等来隆中。遥望山畔数人,荷锄耕于田间,而作歌”。这些作歌的都是农夫。第二次,玄德一行“将近茅庐,忽闻路傍酒店中,有人作歌。……玄德立马听之。”一人歌罢,又有一人击桌而歌。此二人皆孔明之友,自称“山野慵懒之徒”,可能是高举远蹈、离群索居的隐士。当玄德诸人到了卧龙岗,进了孔明庄门,“忽闻吟咏之声,乃立于门侧窥之,见草堂之上,一少年拥炉抱膝而歌”。这位歌者是孔明三弟。玄德数位拜辞欲返时,忽“见小桥之西,一人暖帽遮头,狐裘蔽体,骑着一驴,后随一青衣小童,携一葫芦酒,踏雪而来;转过小桥,口吟诗一首。”这人是孔明的岳父,他的“口吟”,也是一种随意的咏唱。由此可见,东汉时,唱小调的习惯在人们中是十分普遍的。

文学作品中描写的爱唱小调的人物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水浒》中的阮氏兄弟。晁盖、公孙胜等劫取生辰纲案发,一齐逃到石碣村。官军调动大队人马前去捕捉。官军在阮小二家扑了个空,随即往阮小五打鱼庄上扑去。行不到五六里水面,只听得芦苇中间,有人嘲歌。众人且住了船听时,那歌道:“打鱼一世蓼儿洼,不种青苗不种麻。酷吏脏官都杀尽,忠心报答赵官家。”这人便是阮小五。官军一齐向阮小五放箭,阮小五跳水遁去。官军“又行不到两条港叉,……见前面两个人棹着一条船来。船头上立着一个人,……手里拈着条笔管枪,口里也唱着道:老爷生长石碣村,禀性生来要杀人。先斩何涛巡检首,京师献与赵王君。”唱歌的人正是阮小七。这一段描写,把阮氏兄弟的大胆、豪爽,活现在我们眼前。

阮氏兄弟,都是普通渔民,并没有什么文化。他们的“嘲歌”,是自己胸臆的抒发。这样的人物,在村野之中并不少见。陕北有种歌曲叫“信天游”,就是由普通农民创作和传唱的。那些赶脚的、种地的、行路的人,在空旷的田野,头顶蓝天白云,身依青苗绿禾,扯起嗓门,唱起嘹亮悠扬的信天游,会觉得心旷神怡,精神振奋。我的家也在黄土高原之上,那里虽没有信天游,农民在地里劳作,或扶着犁,或赶着车,也会忘情地唱起家乡戏。那激昂苍凉的旋律,此起彼伏,使山山岭岭都随之呼应震动。

哼唱小调是人抒发自己情绪的一种很好的方法,也是人心理活动一种自然的表露。不少人每当遇到喜事,心情愉悦时,就会下意识地哼起小调。当然,还有些人在生活中遇到了烦心的事,心情苦闷、忧愁、焦急时,也会随意地哼起小调。这时候,哼小调可以化解、减轻、宣泄自己的焦虑情绪。也有不少人不论在高兴时,还是忧愁时,或者心情平静时,都会哼起小调。哼小调已成为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这些人可以说都是乐天派,都是性格开朗、心胸宽阔、处事机敏那一类人。比如阮氏兄弟,面对数百名官军杀气腾腾的缉捕,他们依然放声“嘲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可以想见,在平常日子,他们会更是乐观、豪迈、飘逸、疏阔,无忧无虑。

有些人哼唱小调是有词的,如哼唱歌曲、戏剧的唱段,或自己随口编的唱词;不少人哼唱小调是无词的,只是哼哼曲子,而且是随心所欲,信马由缰,野腔无调,哼到哪里并不是有意识地支配。但不管有词无词,都是心情的一种自然流露,对消除不良情绪、平衡心态、振作精神有很好的调控作用,是养心养生的妙法。自己给自己的生活谱曲,你会感到平凡的岁月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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